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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有苦剧《踏摇娘》 今日川西戏重演

    作者:刘持平 文字录入:牧青青  谢绝转载


    《旧唐书·音乐志》和《教坊记》载有《踏摇娘》《兰陵王入阵曲》两戏,均以歌舞及戏谑为事。一代宗师王国维指出,该两台戏始于北齐时期,是后世戏剧之源。现摘录其一:

    《旧唐书·音乐志》曰:“《踏摇娘》,北齐有人姓苏,鼻包鼻,实不仕而自号为郎中。嗜饮酗酒,每醉辄殴其妻,妻衔悲诉于邻里。时人弄之:丈夫著妇人衣,徐步入场行歌。每一叠,旁人齐声和之云:‘踏摇和来,踏摇娘苦和来。’以其且步且歌,故谓之踏摇;以其称冤,故言苦。及其夫至,则作殴斗之状,以为笑乐。”下面是江南古城一个真实的故事,却成了《踏摇娘》的续集,可叹的是,它比《踏摇娘》更苦。

    故事主人公川西生长在温文尔雅的知识分子家庭,在学校受到正规的良好教育,加上个人的勤奋,使得他一直是位优秀的学生,毕业后有幸成了一名银行职员。令人羡慕的单位,令人心动的收入,一切都那么的无忧无虑。 当过班干部的他,有着积极工作、勤奋钻研的习惯,有着温和诚恳、善结人缘的脾气。年轻的他很快在领导、同事、朋友及客户中建立起了良好的人际关系和信贷业务关系。 华珍在另一个银行工作,柔丽端庄,贤惠本分,是位深受同事们喜欢的业务能手,大家叫她“华妹”,语气中透着亲昵。花一样的小妹,很多人追求她,可华妹唯独看中了川西,为他的业务能力、社交能力和进取心所倾倒,川西成了她初恋的对象。

    初春的阳光是明媚的,初恋的日子是甜蜜的,经过了高山流水,经过了阳光沙滩,奔流到海不复回,唱着《我们的明天比蜜甜》,爱情浪漫到了结婚殿堂。

    爱情的结晶是个可爱的夏娃,取名甘露,取意天遂人愿,美满吉祥。女为母爱,小甘露的出生,使华珍更显出贤妻之外的慈母品格。每天一下班立即回到家中精心抚育爱女,悉心照料丈夫,一心操持爱巢。

    男人主外,川西在工作上日益长进,他所负责的信贷业务,无论在规模上和质量上,在全行一枝独秀,挑起了单位业务的重担。对家庭经济大权却与体面的男青年迥然有别,出奇地“民主”,心甘情愿地将工资、奖金事不过夜悉数交给妻子保管,身不留请客打牙祭的几个铜板,美其名曰:“所有权与经营权相分离是最佳现代家庭理财模式”,为此大家戏称川西为“快乐的光钱汉”。

    这是一个令父母、亲戚、朋友、同事都羡慕的家庭,这是一个人人皆知情深爱笃的组合。每每谈起家庭,谈起丈夫,华珍总是喜笑颜开,赞不绝口。

    生活如海中泛舟,不可能永远风平浪静。一场风暴无缘而起,一下子永远摧毁了这叶爱情之舟。

    2000年1月的一个清晨,川西一觉醒来,发现妻子和衣未解睡在床上,没了气息,急打120急救。医护人员立马赶到,抢救未几即宣布:华珍因创伤性、失血性休克,已于数小时前死亡。川西这才大梦方醒,朝天悲嚎:“我不要她死,我不要她死,救她……”

    在警方面前,川西如实交代了昨晚暴打妻子的过程。

    事发当晚,川西和单位的几名同事宴请客户,喝了不少酒。席间他多次打电话回家却没人接听,他遂即对妻子产生了怀疑。午夜时分他回到家中,开始对妻子进行残酷的审问:揪头发、打耳光,并用皮鞋抽打妻身。他已记不清打了妻子多少下,最终他打累了,于是,他对妻子说:“今天不跟你烦了,明天咱俩就离婚。”

    可怜的华妹,在头面部、头皮下、颈部、背腰部和四肢上留下了大面积的创伤,皮下出血的面积达体表面积的25%以上,内脏均呈失血状,她已无力但还是心甘情愿地回答了丈夫一句“我不要(离婚)”之后便悲惨地离开了人世,离开了她心爱的甘露。


    这一惨案的发生,震惊了全市,尤其引起了妇女界的极大愤慨,反对家庭暴力、建立文明家庭的呼声再次高涨。而最为震惊的是他们的亲戚、朋友和同事,谁也没想到,谁也不明白,一个平日里温文尔雅,处处谦和待人的君子,怎么会骤然间变成了杀人凶手?难道真的如基督教所说的“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使”吗?此事件出乎所有认识川西的人的意料之外。 但有一人,知道悲剧终将会发生,此人就是华珍。案发后,警方在现场发现了两封沾满泪水的信,信是华珍写给川西的,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控诉。 摘录如下:

     “川西,我们结婚4年,我对你真心实意,而你整天像防贼似的防着我,怕我对你不忠。 如果我是水性扬花的人,当初也不会傻瓜似地等你了,早就找别人了。

    “我的工作也会有应酬,有时也要去开会,要陪客户吃晚饭。但我心里总是很矛盾,一边是工作,大家都去,不去就很没面子。一边是你叫我待在家里,最好哪都不要去。其实,我每次都是一开完会,一吃完饭,就急匆匆地赶回家,怕你生气,其他活动一概不参加。可是每次稍微晚了些,你就是怀疑、审问、逼供,这是为什么?我是你的妻子啊,是清白的人!不是犯人。我真的害怕你的拳头、你那没有分寸的大脚落在我身上,一次又一次,我不知道,哪天是尽头……当我躺在冰冷的地上发抖时,你没有拉我一把,没有给我一条被子,咬牙切齿地坐在我的肚子上,一手拿着鞋子,还要抽打我。每次卡我的喉咙,都是卡得我差不多没命时才松手。好可怕!对付一个凶残的敌人,人们才会用狠招,可是我是你妻子,你为什么要逼死我?……打得一次比一次重,我想,如果哪天你喝了酒,一个闪失,失手把我打死了,川西,你想过这个后果吗?我想很有这个可能。等到那时,你将何以面对咱们的女儿,我的父母,你的父母!

    “你给我多些爱,不要一会儿爱得要命,一会儿又要拿我的命,这样我会疯的,会走上绝路的,我不想死,孩子不能没有母亲……老天啊!谁来救我?谁来关心我?最最爱我的老公就这么折磨我,打我,我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其实,困惑的不仅仅是华珍,社会各界都关注这一案件,试图找到川西歇斯底里行为背后的原因,找到治疗这类社会悲剧的良方。

    精神病司法技术鉴定组首先作出鉴定结论,川西属普通醉酒,有责任能力,即排除了精神疾病的可能。

    心理学教授作了如下的分析:“这个案件的发生不是一个偶然的事情,和他们的婚姻观、爱情观有着密切的关系,和川西的人格或者说个性特征是分不开的。在工作中,他会表现出受过良好教育的一面,而赢得周围同事的好评。但在家庭生活中,他的那些没有很好被改造的人性之中的野蛮成份就很容易暴露出来。在他的潜意识里,怕妻子被人夺去、担心失去妻子而失去其美满的家庭,于是每逢酒后,他消极的、不满的情绪便一股脑儿发泄出来了……”

    社会的舆论更从封建的三从四德的观念入手,批判川西的恶行。

    无疑,社会各界的分析评判都是公正的、合理的。是否还有其他重要的因素在案件中起着作用?有,警方在审查川西和阅读华珍的日记书信中注意到,川西的暴力行为都发生在酒后,饮酒使他判若两人,酒成了他动手的“绝对命令”,酒真是罪恶之水吗?

    酒,在人们日常生活之中也许是不可或缺之物。《北山酒经》曰:“酒之于世也。礼天地,事鬼神,射乡之饮,《鹿鸣》之歌,宾主百拜,左右秩秩,上至缙绅,下逮闾里,诗人墨客,渔夫樵妇,无一可以缺此。” 然而,古人亦认识到酒的害处。“嗜者至于濡首败性,失理伤生,往往屏爵弃卮、焚折。平居无事,污樽斗酒,发狂荡之思,助江山之兴,亦未足以知曲蘖之力,稻米之功。”

    同样的酒,同样的量,不同的人饮了却迥然有别。有的人精神亢奋、胡言乱语;有的人神情压抑、无言无语,“刚愎者薰然而慈仁,懦弱者感慨而激烈”。可见酒仅是外因,而内因才是变化的根据。基因科学告诉我们,酒精对人体作用的差异,反映了各人体内酒精酶催化能力和激活或抑制机体某种细胞代谢能力的差异,说到底是各人基因高度特异性决定的。俄罗斯科学家发现,若单氨基氧化酶基因受损,功能不全,是部分酗酒狂饮无度的主要原因。这种人在摄入一定量的酒精后,长时间处于兴奋状态,且行为极富攻击性。当一个人的基因排列决定了其对酒精异常的敏感,酒将不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而是类似于饮鸩止渴了。

    此时,警方的思路,不再局限本案,而将目标锁定在了寻找基因对酒精敏感的特征点上,一旦找到,对防止这类悲剧的发生大有益处。鉴于基因检验是高新科技,目前尚不具备条件,警方的科技人员转而从基因的外在性状特征——指纹入手进行研究。令人惊喜的是,基因信使RNA(核糖核酸)在转录形成蛋白质、最终形成指纹的过程中,是信守规律“合约”的,川西的指掌纹上确实留有可供深入探讨的线索。

    他的十指指纹组合和纹线总数没有异常,但在手掌上,左右手环指(即无名指)与小指指间区及左手大鱼际区(即左掌内侧拇指下的弧形部分)均有特异花纹,左手为通贯手,左右手掌除正常的三大褶纹外,还有许多方向不一、排列交错的辅助褶纹。这种掌纹是先天生就,指纹学上称之为皱褶掌,被认为是一种不良的变异形态。重度的皱褶掌是诊断精神疾病的重要指标之一。

    指纹专家据此推断,指间和大鱼际区的特异花纹及皱褶掌等指纹多项指标,可能反映了与酒精敏感性的内在联系,显示了在酒精的刺激下短时间内行为易于失控的倾向。人类饮酒已长达数千年,酒这种化合物强烈作用于神经系统,必然对人类基因的遗传变异产生影响,并在指纹上表现出来。相信随着个案的增加,研究的深入,或许能发现和识别出对酒精敏感的群体指纹指标。本案告诉我们,酒对于某些人,也和青霉素一样,即使是微量,也会使其过敏,并酿出大祸来。

    不久,公安机关又破获一起酒后持刀杀人案,35岁的农民工万一春,酒后与人发生口角,持水果刀致一人死亡、三人重伤。紧急调来嫌疑犯的指纹查看,果真,他的指纹变异性更大。其十指指纹纹线总数仅为106条,比正常男性的指标145条少近三分之一;手掌花纹:左右手环、小指间及左手大鱼际区亦有典型的特异花纹,左掌皱褶明显,且ATD角异常偏大,为45.5°,正常值为41°。

    看来,男性的左手掌纹线与酒精的关系似乎更为密切些。另据美国匹兹堡大学医学院的研究,发现经常酗酒者及有酗酒家族史的人,其大脑内的扁桃核体积比无酗酒家族史者要小,右脑扁桃核小得更加明显。扁桃核是大脑控制情绪的中心,扁桃核的变异是基因所致,它会强化嗜毒酗酒等行为。基因影响使右脑扁桃核变异,影响到受右脑指挥的左手指纹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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